第九章：无能
元章殿内，沈太后走在前面，侧后落了半步的是周元初。</p>
后者垂着脑袋，扶着沈太后走进珠帘遮蔽的凤塌，随即后退三步而出，走到属于自己的龙椅上落座。</p>
自始至终，周元初都没有说任何话，面色也无任何表情。</p>
淡然的，仿佛这甲辰科举殿试和他这个皇帝一点关系都没有。</p>
周元初已经习惯了。</p>
沉默持续了一阵，最后还是沈太后的声音响起。</p>
“免礼。”</p>
“谢太后、陛下。”</p>
众皆起身，肃手而立。</p>
沈太后的目光透过珠帘落在周元初的背影上，嘴角扬起满意的笑，唇动。</p>
“殿试开始吧。”</p>
“诺。”</p>
近前侍奉的老太监打算传懿旨，御阶下坐着的沈伯琏却是站了起来。</p>
拱手。</p>
“启禀太后、陛下，臣有奏。”</p>
周元初抬了下眼皮，不动声色。</p>
身背后，响起沈太后的声音。</p>
“相国何事要奏？”</p>
这一刻，李青舟也竖起了耳朵。</p>
眼瞅着殿试就开始了，沈伯琏打算生什么幺蛾子。</p>
沈伯琏直起腰，神态倨傲的哪像一个臣子。</p>
若说臣，也是权臣。</p>
“历来殿试，考文章、考典义，选出了数千名进士及第，但我大燕如今，却反而内忧外患不断。</p>
先太祖高皇帝曾言，文能提笔安天下，武能上马定乾坤者方为大才，臣深以为圣明天纵无过太祖。</p>
今朝殿试，还是换个考题吧。”</p>
周元初终是开了口：“相父的意思是，让这元章殿的考生去学学如何上马定乾坤吗？我朝，有武科的。”</p>
“臣不是这个意思。”沈伯琏解释道：“臣是说，文章典义过于空泛，不适今时，还是考些实务来的更妥当些。”</p>
“那就请相父直说考什么吧。”</p>
“秦岭匪患猖獗七载未除，就考这个。”沈伯琏言道：“请今科考生一抒所想，这秦岭匪患，如何除之！”</p>
这沈伯琏忒无耻了！</p>
李青舟直接瞪大双眼。</p>
早在参加殿试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，那就是故意放水，放弃争夺状元，好让沈知白轻轻松松的夺得状元，可万没想到，沈伯琏竟然直接当着满朝百官、天下考生的面篡改殿试考题。</p>
他定考题，那沈知白闭着眼睛也能拿状元了。</p>
周元初的面皮抽动一下，随后生生挤出一丝笑容。</p>
“相府所虑甚好，便依相父。”</p>
准备好的考卷用不到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每名考生面前放上一张白纸。</p>
用沈伯琏的话说，就是一抒所想。</p>
殿试无黜落，甭管写的好与不好，都能进士及第。</p>
一些会试时成绩便不好的考生倒是无所谓，提起笔就开始笔走龙蛇、指点江山，而在会试中名列前茅的则无不面色痛苦，眉头紧皱。</p>
整个元章殿，只有两个考生面色依旧怡然。</p>
一个是沈知白，他早有准备，另一个便是李青舟。</p>
反正压根没想夺状元，管他呢。</p>
卸下了心中压力，李青舟写起来反而更加痛快。</p>
他自幼有过目不忘的能力，家中数千典藏早就烂熟于心，李家又是起于卒伍，兵书之道自然也藏书不少，不敢吹文物双全，但只是个平叛剿匪还是问题不大的。</p>
越写，李青舟越是痛快。</p>
甚至连放水一事都忘了。</p>
便是不忘也不会太在乎，毕竟下意识中，李青舟想的是沈知白作弊，相府那么多门客，沈伯琏麾下的名将也不少，七天时间手把手教不出一个沈知白？</p>
自己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，务实上，那是绝对比不过相府能人的。</p>
殿试时间为一个时辰，赶在敲磬之前，李青舟便作好了文章，停笔端坐。</p>
剩下的事，与他再无关系。</p>
时间用尽，礼部官员敲了磬，宣布结束。</p>
内宦们上前收卷，金椅上的周元初开了口。</p>
“相父。”</p>
“臣在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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