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 以小博大
谈到出资，事关切身利益，众人都打起精神。</p>
尤其是薛姨妈，总觉的此刻深陷重围，被虎视眈眈关注着，心头突突的猛跳，祈祷柳二郎胃口别太好，做事要讲道义。</p>
见众人等自己说话，柳湘莲先喝了口茶，清了清嗓子，方扭头朝薛蟠和贾琏问道：</p>
“薛兄，琏二哥，你们觉得《霸王别姬》值多少钱？”</p>
薛蟠闻言一怔，莫名其妙，寻思这是什么意思？戏怎么算钱呢？按字儿数？</p>
贾琏心思灵活，一下子就听懂了，皱眉问道：“二郎是想以戏文作价入股？”</p>
柳湘莲笑着点头：“不错。”</p>
这下众人表情各异，都沉默不语，氛围霎时冷清下来。</p>
凤姐行事泼辣，最无所顾忌，柳眉一蹙，率先反对：</p>
“二郎打得好算盘！戏文怎能作价？这东西一出来旁人便能学了去。难道你柳二郎有本事能禁人私底下演？没这个道理！</p>
再说了，一篇戏文值几个钱？街头上吃不饱饭的穷措大一抓一大把，卖字儿讨食儿的不知凡几，谁不会胡编乱造写点儿故事呢！”</p>
说完冷哼一声，以示不屑。</p>
就知道她是个刺儿头，谈到钱必定要炸毛，柳湘莲也不意外，笑说道：</p>
“凤姐姐你别说大话，你去找人写出来试试？写完还得演呢！演的来吗？</p>
我这戏唱腔新表演新，旁人纵是想学也得适应一段时间。有正宗在此，谁还去看赝品？”</p>
凤姐沉着脸不说话，感觉像是自己被占了便宜。</p>
见氛围有些僵持凝重，贾琏性子随和，笑了笑，说道：</p>
“二郎说的不错。这个戏确实值钱，就算做一千两银子如何？”</p>
他想的是，若是没了柳二郎，这戏园子还怎么搞起来？</p>
凤姐儿果真是头发长见识短，这么简单的事儿都想不明白，闹什么呢。</p>
凤姐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，是想多占便宜，而他琏二爷则是不拘小节的性子，对此不以为意。</p>
柳湘莲也不禁高看贾琏一眼，伸出大拇指笑赞道：“还是琏二哥明白事理，见识不凡。不过，”</p>
他顿了顿：“一千两低了！”</p>
一千两还低？贾琏顿时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，吃惊的看他，也不言语了。</p>
薛姨妈一直没说话，此时不满到极致。</p>
她不懂做生意的花花绕绕，但知道一千两银子的分量，在寸土寸金的京都，宅子都能买一座了！</p>
“那莲哥儿的意思是？”她沉着脸，皱眉问道。</p>
心想，若是敢狮子大开口，这戏园子不开也罢。</p>
柳湘莲神色坦然，解释道：“刚刚你们也听说了，戏园子只是个开始，还会有好多玩意儿，比如全新的歌舞馆。不客气的说，在坐诸位谁懂？难道办这些事儿没价值？</p>
当然，我知道这么说你们难以接受，觉得不过是干了掌柜的活儿，不值得这个价。所以我也不说这个，咱们只说戏本。</p>
《霸王别姬》你们看过了，所以觉得不值钱，若是同样水平的戏还有十本，难道也不值钱？难道准备另花钱买我的戏？</p>
再者，若是没有我的筹划，这戏园子和其他戏园子有什么区别？能赚什么大钱！”</p>
他说的理直气壮，甚至有些狂妄。</p>
凤姐冷笑，挑刺问道：“二郎倒是自信，你怎么知道每出戏都受欢迎？大白天捉鬼、大晚上栽跟头——这可都是没影儿的事儿呢！”</p>
“我就是知道啊！”</p>
柳湘莲呵呵一笑，看着柳眉竖起的凤姐，善解人意道：</p>
“凤姐姐莫急，既然你担心，不入股也无妨。今儿之所以请你来，是怕琏二哥回去了你和他闹，弄的你们夫妻失和，岂不是我之过？既然你根本不看好此事，那自然就没问题了。”</p>
“你！”</p>
什么叫和琏二闹！凤姐听了又羞又怒，狠狠瞪他，胸腔剧烈起伏，恨不得破口大骂。</p>
不由的疑神疑鬼，难道自己好妒的名头传出了？竟然连他这等外人都知道？一时间说不出话来。</p>
无论如何，这等赚钱的生意她是不会放过的，刁难也不过是想多占便宜。</p>
若是无心参与，她还说个屁呢，真当她闲着没事儿干跑来说嘴么。</p>
眼见柳二郎说话极不留情面，凤姐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争锋的资格，毕竟办事儿的不是她，出大头的也不是她。</p>
果断压下怒火，柳眉舒展，笑容明媚，轻轻盈盈一挥手帕子，娇娇娆娆，撒娇似的笑说道：</p>
“哟哟哟！堂堂柳二郎，偌大的名头，忒小的心胸！这不是正商量嘛！总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，天底下再没有这样的道理。</p>
姐姐见识也浅，口角也笨，心肠又直率，说话不防头。可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，难道连这点儿气量也无？怎的一言不合便要踢开姐姐？”</p>
这位脂粉队里的英雄，为了钱还真能自降身价，柳湘莲不禁笑了。</p>
“凤姐姐这话说的，我还能说什么呢？不妨明说吧，筹划此事不仅是我，还有永忠王世子陈也俊、乐安公主之子卫若兰、神武将军之子冯紫英等众位世家子弟，可谓共襄盛举。</p>
原本人已经够多了，办个戏园子才花多少钱？我自己也掏的出。</p>
只是，我自觉和琏二哥、薛兄弟都亲近，有了好事儿怎么能忘记你们？</p>
所以才提议扩大规模。若是你们都这般不看好此事，那就罢了，也不必再谈。</p>
咱们今日只吃酒高乐就是。”</p>
说罢，也不再看众人，自斟自饮，津津有味吃起来。</p>
陈、卫、冯这三人名头一摆出来，场间氛围顿时有所不同。</p>
薛蟠大为郁闷，皱着眉头，摸着脑袋寻思：昨天一起吃的酒，怎么我不知道这事儿？</p>
哦！我先醉了！</p>
不禁一脸懊悔，哀怨的看着柳湘莲。</p>
贾琏与这几人都相熟，知道他们虽然名头听着唬人，实际上如今正不得意，落魄的很。</p>
其威势难和贾家相比，与同样处境的柳二郎往来交好倒是可信。</p>
薛姨妈有些惊讶柳二郎有此能为，同时大喜：不做戏园子最好，就是再赚钱的生意，儿子不懂事儿还不是被人忽悠去？</p>
她高兴说道：“既然二郎有了合伙的，咱家就不参与了，免得将来为这事儿闹矛盾。若是因此生分了反倒不好……”</p>
“不行！”</p>
话还没说完，凤姐竖眉，琏二瞪眼，夫妻俩同时站起齐声大喝。</p>
这一对儿可都是精明人，如何不知道这营生肯定赚钱？</p>
只是赚多少的问题。怎能放过？</p>
尤其是贾琏，薛家要是不入股，自己还怎么好意思入股？他可是准备借鸡生蛋的！</p>
天上好不容易掉回馅饼，还能再让它飞了不成？</p>
薛姨妈被两人的反应吓的一愣，一时间还以为听岔了，呆看着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</p>
贾家素来是最讲究礼仪的，何曾有这般失礼的举动？</p>
凤姐也知刚刚冒失了，赶紧找补，忙走过来，拉着薛姨妈亲热说道：“我的好姑妈呀！生意都是谈出来的。你这倒好，还没开张呢就要叫散伙了！这不成取经路上的猪八戒了？可要不得！”</p>
贾琏也连连点头：“姑妈，二郎说的还是有些道理的，是得好好估个价。”</p>
薛姨妈总算明白这俩人的真实态度，也不言语了。</p>
反正不管多少人参与，铁定是自家出大头占小股，她早有这个觉悟了，谁让家里没人呢！</p>
见他们不再争执，各怀鬼胎看着自己，柳湘莲说道：</p>
“我也不要求太多，就以《霸王别姬》这种标准，我再写十个戏本，且负责指导排演，一共作价三万两银子，如何？”</p>
“三万两？你怎么不……”</p>
凤姐听了目瞪口呆，差点儿把“你怎么不去抢”说出口，生生忍住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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