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 诬告反坐
柳湘莲拱手道：“大人垂询，不敢隐瞒。实际上并未出资，是以戏本作价三万两，有契书为证。</p>
至于经营上投入多少钱，都是薛家做主，大人可传唤薛家家主薛蟠。”</p>
说着递交了股东契约。</p>
李慎忠翻开一看，果然是十出戏本，作价三万两银子。</p>
他不禁撇嘴，心说，果然是一家人，此子也颇有乃伯之风！</p>
三万两！也不怕闪了舌头！</p>
如此高价，这皇商薛家难道是傻子不成？</p>
柳极气急败坏：“这等说法何其荒谬！哪有这样做生意的？这契书定是伪造无疑！</p>
孽畜顽劣异常，冥顽不灵，请大人大刑伺候，否则不肯说出实情！”</p>
大刑伺候？李慎忠像是看傻子一样瞧他，想必这就是他们没证据也敢来告的原因了。</p>
如今当着这么多人，你虽叫的响亮，动不动就是“不孝”，谁看不出来是为争夺家产？</p>
让我大刑伺候你侄子？</p>
屈打成招，我的帽子还要不要了？</p>
大堂之外，众人看得手舞足蹈，今天这案情可比戏文新鲜有趣多了。</p>
你看那老头儿，吹胡子瞪眼，手脚乱舞，不会当堂气死吧？</p>
正僵持着，不知如何继续呢，外面忽然叫嚷起来：“二郎，我来了！我给二郎作证！”</p>
那杀猪般的特色嗓音，粗糙中夹杂尖利，分明是薛蟠无疑。</p>
果然，薛家小厮们在前打头开路，拨开拥挤人群，勉强分出能过人的空隙。</p>
薛蟠嚣张跋扈的挤进来。</p>
原本他就抢了一个好位置，看得正过瘾，听得提到自己，到了该他上场的时候，赶紧现身。</p>
察院大人将薛蟠招到堂下，问过姓名身份。</p>
他也对薛家有所耳闻，今依附于贾家。</p>
薛蟠能出现，想必是贾家的意思了。</p>
薛蟠虽是证人，也得跪在堂下。</p>
因不是被告，他也不惧，大声说道：“大人，二郎用戏本子作价三万两，不曾出银子。草民愿意作证。有契书为凭。”</p>
也掏出他的契书。</p>
之后，薛蟠又取出贾琏写的书信，也是这个说辞，乃是为凤姐作证。</p>
薛蟠不算什么，贾琏可是荣国府继承人，凤姐又有个正得势的舅舅，面子还要给的。</p>
李慎忠问柳极道：“人证、书证俱在，原告还有什么话说？”</p>
薛家、贾家竟参与进来了？</p>
柳极怒气直冲脑门，对薛蟠怒目而视，恨不得千刀万剐对方。</p>
又深恨贾珍言而无信，说好的贾家不插手，如今这算什么！堂堂族长简直说话放屁！</p>
柳极转身怒视着柳茁，眉头一挑，消息是他提供的，自该由他负责。</p>
柳茁能有什么办法？</p>
原想的是大刑伺候，无有不招的，现在心慌失措，就喊道：“大人，他们是串通好的！只要打了板子，一定水落石出！”</p>
哼！真是不知所谓！李慎忠轻蔑的冷哼。</p>
不禁想到，怪不得圣上不愿重用这些勋贵，尽是蠢货！</p>
他沉声道：“被告有人证、书证在，那就是没出资。没出资何来盗产一说？</p>
此项罪名不成立，不必再提！”</p>
柳极、柳茁失望至极，大为懊丧。</p>
千钧一发之际，柳茁无暇细想，忙进前一步，疾声说道：“大人且慢！我们也有人证！证人便是宁国府贾珍！”</p>
贾珍？众人神情各异。</p>
西府的贾琏显然是要保柳二郎，难道东府的贾珍要坏了柳二郎？</p>
贾家东西两府也闹起来了？</p>
对了！有些人想起，之前贾珍和柳二郎好像为了争风吃醋，还在街头大打出手！</p>
可贾珍是什么身份？已经承袭爵位，且是贾家族长。李慎忠当下正在公审，众目睽睽，也无法儿，只得派人去传贾珍。</p>
至于来不来的，他并不在意。</p>
……</p>
当此之时，贾珍在察院附近寻了家酒店，正在包厢内搂着姑娘听着小曲儿喝酒。</p>
小厮们不时传递最新消息，忽然来报，说察院传他上堂作证十万两银子的事儿。</p>
一听之下，贾珍差点儿没一口酒呛死！</p>
不禁破口大骂：“柳家全是废物！”</p>
自信柳二郎要是姓贾，早被他揉捏死了！</p>
竟然还想要他出面？这可能吗？谁不知道老太太喜欢那小子？</p>
况且本就是他胡诌的，去了说什么？傻子才去碰这个霉头！</p>
他忙吩咐人赶回家，只说他出城访友，不知何时归来。</p>
……</p>
堂上审问还在继续。</p>
李慎忠问道：“证人尚未来，盗窃族产之事暂且搁置。你继续说。”</p>
一桩桩罪过说的好似占理，只因李慎忠违背承诺不肯相助，竟全然落不到实处。</p>
柳极心慌意乱，早无斗志。</p>
可事已至此，若罢手，更伤颜面。</p>
他强撑着说道：“前几桩罪过或许有还有托词，可此人自甘下贱，与优伶为伍，大庭广众之下登台做戏，以男扮女，毫无廉耻！此事都中人人皆知，做不得假！</p>
先父有言，弟子不得为贱业，此等违背祖父遗命，岂不是大不孝，岂不是忤逆？</p>
请大人严加惩处！”</p>
李慎忠皱眉，你爹见了你这等孝子，恐怕也得气死！</p>
他望向柳湘莲：“你怎么说？”</p>
柳湘莲勃然作色，先指着柳极痛喝：“欲加之罪，何患无辞！”</p>
而后方辩解道：“小民无需以唱戏谋生，何必做伶人？图什么？</p>
再者，小民已得武生名额，这难道不是身份清白的最好证明？</p>
难道此前审核之官员俱是枉法渎职不成？</p>
至于串戏，确有此事。</p>
不过是于戏剧一道略有所得，偶尔技痒，略作客串，传授于人。</p>
即便有祖训遗命，也未尝禁止投资做买卖吧？</p>
难道其他几房只以田地为生，并无店铺？</p>
当年我家店铺可是被抢走不少，难道是进了狗肚子里？被王八拿着？”</p>
柳极气的说不出话，柳茁挺身而出，替叔父大骂：“你这孽畜才是狗！才是王八！”</p>
李慎忠暗自摇头，这柳茁真是蠢货，这不是不打自招吗？</p>
果然，那少年冷笑道：“我只骂狗抢了我家店铺，何曾说你？你便抢着认了？”</p>
又喝道：“敢如此羞辱于我，欺我的剑不利么？”</p>
他不能直接骂柳极，骂柳茁倒是无事，只是说顺了嘴，一摸腰间宝剑，竟然摸空了！</p>
哎呀，忘了今天没带剑！</p>
也不觉尴尬，又冷笑道：“哼！凭我一双空手，也能叫某人魂断！何须用剑！”</p>
围观之人有好事儿的，不禁叫嚷：“揍他个王八蛋！”</p>
但是不敢高声，乱说话会被衙役打出去的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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