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2章 适可而止
初生牛犊不怕虎，乱拳打死老师傅。柳湘莲预先布局，最终将私盐贩子引入，俨然一支奇兵，成为击垮总商斗志的最后一根稻草。</p>
眼看着中小盐商纷纷投靠过去，盐业开始恢复，市面上盐价不断降低，预想的崩盘局面再也不会发生，众位总商不得不承认反击失败。</p>
他们当然不会放弃，仍会继续暗中运作，直到将柳湘莲斗倒。但谁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得偿所愿呢？目前此人备受皇帝恩宠，至少永隆帝在位期间是别想扳倒他了。自家等得了么？生意还是要做的呀。</p>
众位总商再度碰头，商议出路。</p>
会首诸志德憔悴许多，貌似平静，实则不甘的说道：“不能再和姓柳的耗下去了，耗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！”</p>
“难道就这样算了？咱们吃亏太大了！”众人仍难以接受失败，他们习惯了呼风唤雨。</p>
诸志德瞪眼道：“不算又怎样？民不与官斗，柳某人正是官场得意的时候，难与之争锋，我等只能吃下这个亏，来日再报。”</p>
张永安神色不安，吞了口唾沫，出声提醒道：“诸老啊，不用等来日了，我私下派人试了试，盐场都不卖咱们盐了。”</p>
“什么！”众人闻言大惊，刘克己追问道：“为什么？凭什么不卖我们？”</p>
张永安道：“也不是不卖我们，只说永隆元年之前的旧引暂不能用，等待核查，只有永隆元年之后的盐引方可支盐！”</p>
“欺人太甚！”众人愤愤不平：“这分明是针对我等！”</p>
当年太上皇数次南巡，极为铺张，银子花的流水儿一般。户部收入本就有限，都有用途，当然不会做冤大头。太上皇也不能强逼，传出去名声可就坏了。</p>
所幸盐商们乐意效劳，一应费用全都是他们包办。且不说建了多少亭台楼阁，宫苑园林，光是为了打扮盛事光景，出动百姓恭迎，便花费无数。</p>
盐商有钱不假，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，如此不惜倾家的付出当然有所求。太上皇被伺候舒服了，果然投桃报李，以盐引回馈，不知发了多少，不就是让户部多盖些印嘛。</p>
因为要保证朝廷每年额定的盐课，所以这些盐引不能一股脑全用来支盐，只能搭配着新盐引使用，结果到现在也没消耗完。</p>
如果柳湘莲拒绝接受旧盐引，意味着他们需要缴纳盐课，申领新盐引。这得付出多少钱？</p>
“竖子猖狂！欺人太甚！”诸志安狠狠一拍桌子，气的胡须乱抖。姓柳的真是坏透了呀！简直是要断人活路！</p>
张永安违背众人约定偷偷贩盐，原本心里不安，这时见没人与他计较，放开了心思，说道：“这姓柳的简直目无王法，朝廷发的东西他怎么能不认呢！”</p>
“生气也没用，不如去问问那小子，他究竟想做什么？”李虎臣提议道。</p>
事情这么僵着也不是回事，生意总是要做的，拖延久了，市场就被人占了。</p>
诸志德咬牙道：“好！咱们便去问问，钦差大人究竟想做什么，是不是非要逼死我等！”</p>
……</p>
随着局面好转，柳湘莲也放松起来。本想将尤三姐从林府接出，找个机会生米煮成熟饭，不想林黛玉死活不肯放人，反倒提议让他住到林府。若是平时自然无碍，可作为巡盐钦差，代表中央巡查地方，住到地方主官家里算怎么回事？只好作罢。</p>
这天闲来无事，正寻思是不是出去逛逛，又有些不大放心，担心盐商们狗急跳墙，寻他晦气，一时犹豫不决。忽然听说盐商来访，便让人请了进来。</p>
落座奉茶，一切如常。柳湘莲客气的问道：“诸位都是大忙人，拨冗前来，有何指教？”</p>
“不敢当！一群老朽罢了，钦差当面，谈何指教！”</p>
诸志德一双老眼泛着精光，盯着柳湘莲问道：“柳大人曾言，待缉私营成立，由我等举荐主官，不知现在可否履约？”</p>
“原来是这事儿。”柳湘莲似是刚刚想起，歉意的笑了笑，说道：“最近忙昏了头，竟给忘了。没问题，让他明日过来，只要考核通过，便可就任主官。”</p>
说完，柳湘莲神情一变，正色道：“不过，好像还有几笔银子老先生还没批，是不是也批一下？咱们原说好的，开办费五十万两，如今还差了不少呢！”</p>
听他张口要钱，厚颜无耻至极，诸志德很费力才压下火气，皮笑肉不笑道：“好说！好说！待缉私营主官得到任命，这钱老夫便批掉。只是，柳大人所说考核，不知是怎么个考法儿？”</p>
柳湘莲道：“缉私营以缉拿私盐为主业，作为主官，弓马娴熟自是必须，人也不能太蠢笨，精明干练才好。”</p>
“弓马娴熟好说，这‘精明干练’如何判断？”诸志德皱眉追问。</p>
柳湘莲张口就来：“很简单，我安排几项任务，完成了自然就是精明干练，完不成么，那就是有待提高了。”</p>
“不知是什么任务？”</p>
“不难，抓几个逍遥法外的匪徒便可。”</p>
被柳湘莲招安的盐枭数量虽不少，但也不是全部，杀人越货恶名昭著者并不在招安之列。这样的悍匪比寻常盐枭更难对付，岂是容易抓捕的？</p>
诸志德人老成精，又熟悉行情，一听这话，就知他在推脱，要是好抓，也不会逍遥法外了！冷笑道：“不知现在是哪位豪杰暂代缉私营主官？可否请出来叫我等瞧瞧，也好有个对比参照！”</p>
柳湘莲听了这话，顿时羞赧起来，笑容灿烂，抱拳说道：“不敢称豪杰，正是区区本官。”</p>
被这不伦不类的话一噎，众人都诧异的打量他。</p>
文官不屑武职，更何况缉私营这种打杂的，绝对不会放在眼里。但柳湘莲本非正经文官，兼职缉私营主官丝毫不觉得丢了自家颜面，反倒很是得意的样子。</p>
虽不满此人所作所为，众人也不敢轻视于他。诸志德轻哼一声道：“若是非要达到柳大人这般标准，才能做缉私营主官，恐怕扬州城内，无人可用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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